十二月風景一則

十二月的台北天空很美啊─我沿著街巷走，不厭其煩地對自己說，也對身邊的人說。完全無法客觀的心情就只能貪心地，斟酌著腳步該在哪停下逗留。

早知如此。知道回家前的心思，怎麼寫怎麼說都是期待；回家後，又要說又要寫就會是開心又滿足。這些興高采烈的另一面就是更不好明言追問的惆悵和自我懷疑了─怎麼這樣成了一個海外遊子，逕是不滿足。

於是，近一個月反而失去了在此打字的情緒。反正是步履直接地把心思都寫在街道上，凌亂不成行也無跡可尋。

誰不想要在字裡行間遇見自己的靈光乍現呢？卻完全不是能夠規劃盤算的事情。行路上與誰擦肩更難意料，有時過街，迎面而來的臉孔宛如詩人，倒也是令人愉悅。

那瞬間我恍了神，眼前清衢身影如此真實明確，無法不相信那不是傳說中的詩人周夢蝶......

週遭的公館擾嚷和氣味蒸騰著，剛從水源市場離開的我手上還提著修不好的鞋，心底還惦念著一堆待辦事項，看他一身清爽，神態靜定地往他的方向走去，不由得讓人就必須自慚。慚愧些什麼呢? 就當成是回西雅圖的旅途上的功課一則吧。

年終前一則出乎意料的風景，在此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