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子

我數日子，同時數算著書單上的項目，每一章節的頁數，計較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在四月底前還有沒有任何可以耍賴發呆的時光。

朋友A也數日子，但更艱難。根據醫生的說法，他那超過八十歲的父親剩下不到六個月的生命。他掙扎著什麼時候該離開西雅圖，回到密西根陪伴家人，表面上說要計較著機票價格的變動，我知道他還沒有準備好此行該有的表情和心情。談了好幾次，他才忍不住說起，也就是這兩年，才逐漸和父親之間重拾談天的頻率，沒想到，這分離的時刻來得那麼快。

此行有沒有可能遇上一個奇蹟中的康復，於是另一個計算可以啟動？他不知道。我們只能舉杯說，人生無常難料。誰也不知道酒保會來說酒桶底的酒渣過多，更不知道隔壁桌那獨飲的男子在酒吧中打開筆記型電腦是為了什麼。我們只能反覆地說起那不能結婚的阿部寬有多麼逗趣，來年我們要在日本或台灣碰面敘舊，繼續嘲笑學院的虛幻和the united states of Cana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