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Jan 2011

感覺的時間,時間的感覺

2010年的最後一天、2011年的第一天,我都沉迷著想這關於時間和感覺的相對性問題。常想按表操課,讓自己心平氣和、循序漸進,困難度卻很高,不僅表難訂,一步步履行更是根本地違背我的天性。然而記事本還是年年買,還加上google calendar上的各種色塊,對於打造理想幻象從不厭倦。

多半時候我以週排讀書或工作計畫。不知是否受到三年來華大學季系統三個月一期的影響,我總幻想可在兩、三個月內好好做完一件事。三個月就是一個學季,如果兩個月則是一個暑假的長度,以為這時間長度有某種完整性,也該有足夠韻律容個人狀況的起伏。

但生活中的兩、三個月往往是幾十天日夜的反覆醒來和沈沈睡去,一個又一個流動的念頭或人際來往互動引導著我移動。常常很猶豫是否要赴/屢約,常常人已在路上仍猶豫不絕。可能這般猶豫過程已經消耗了我對於結果的期待,反而常常有驚喜。總之,一個又一個短暫的歡喜夾雜著失望,時間就在我自以為是的困頓掙扎衝刺過去。

回頭看,其實沒有什麼清晰路徑,可以看出自己是如何好好做完一件事。更多時候,根本忘了要回頭看。當初想好好做完的那件事,或已淡薄不成形,只有為了眼前小進展的瞬間興奮,如水缸中起舞的金魚。

我幾乎相信這種生活姿態其實沒什麼不好,畢竟這是個變幻莫測的世界,意志和計畫,其實都像是某個當下的表演,只是讓自己好好的踏出一步。

可是這種隨波逐流的信心在今晚聽林生祥[大地書房]唱談會時動搖了,當我聽到林說:「我們在十五年前就打算作這張鍾理和文學音樂的專輯,直到今天終於實現。」,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怎麼樣能夠堅持一個念頭,十五年之久?如何可以記住一個熱烈的願望,六十個春夏秋冬?是自己還「年輕」所以沒有足夠經歷來作這種堅持嗎?我不知道。

其實並不是一個如同建國歷史所謂十次革命堅持不屈的故事,不完全是關於「堅持」。至今才完成這計畫,部分原因是鍾理和基金會的運作,也和林生祥的音樂路程演變有關。「現在回想,是當時年輕的我也能力不足,真得沒辦法做。」,於是,靜待時機、種種條件到位,才水到渠成。

也許我是被這種有關時間的表述給迷惑了。然而,當樂弦聲築起那個木瓜樹下的書房,鍾理和的筆似乎又爬起格子,好久好久以前那趟為反叛為理想的攜妻遠走好像又給敷上了鮮活的意義。彷彿那旅程記憶其實總是在美濃的某個田間水圳間靜靜流動,等待最好的旋律。

於是,我疑惑自己是不是總跳躍地太快,走路上卻忘了地表下的伏流,計較著地表的時間,但或許時間也可轉個180度,完全不同的維度。Inception中玩弄夢境和潛意識的力量,說人間五分鐘,夢裡五十年。匆匆人間風景,有沒有可能造個夢給緩慢的時間、緩慢的記憶、緩慢的感情呢?

如果說有新年新願望,我想要練習這種不急不徐,慢慢行的感覺模式,還不能做好的事情就慢慢來,慢一點,還可以更慢一點,五年、十年、十五年,感覺延展時間,時間也維繫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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