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Jan 2007

舊好茶工作隨記


People in Kochapo-gan, originally uploaded by shumei_there.

記下一些零散的舊好茶筆記...
1.永續永續概念是,同時考慮生態系統的維護,以及關懷生存其中的人類。文化永續性則暫可定義為:促進、維護文化的創意、活力與多樣性,並以之促進人群之間、人類與自然的關係。把這個概念放在舊好茶:一個恰當的目標,是否可以定位在促進好茶部落之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以及人與自然環境的關係?
但,如何定義好的關係?
2.這回在舊好茶丟了相機,否則應當會分享一些影像,一些特別動人的舊好茶家屋遺址...
漫步在聚落之中,我們驚喜地發現,有好幾戶家屋的輪廓赫然清晰浮現,明顯地經過了細心的整理。蔓生於內室地坪的植栽被移除,傾圮的石版不再凌亂地疊置,一落落整齊地置放著,一旁還有採集好的屋樑木材,剛刨去表面的顏色是新鮮的淺色。那整體是一副整裝就緒,只待吉日吉時便可落成的新氣象。
家屋殘敗很難不令人感傷,相反地,這新氣象所揭露的勞動痕跡與營造用心,也就格外地令雀躍。還沒有仔細詢問舊好茶的人兒,我們幾個已經開始想像他們的心情,並猜測著其中或許有些來自調查計劃中,家屋環境整理的作用力。
如果真有這一點點正向的作用力發生著,似乎稍可平衡了作為他者,消費且論述、定義這文化主體的焦慮感。這種回應,更具體於任何訪談或會議中,口頭言說上的願景或承諾。我們真得看,生活於舊社的意願與可能性。
回到城市,不禁進一步地疑問著自己,當他們對自己原有的家屋產生營造修復的動機,究竟在聚落保存專案與部落文化的層次上,分別有什麼意義?

3.生活圖像
在山上的生活總是簡單的,陽光下人人勞動,日落後,長長的夜裡,在家屋內火光搖曳,人際之間特別多分享,在有節的作息調度中,關心彼此的繕飲作息,茶酒共飲,甘苦同食。這些生活感受和某些疑問相疊...
*為什麼參與修繕家屋的,多半是四十歲上下的男性?
*如果他們期待著這修繕工作連結至某種生活方式,那圖像是什麼?是否在現有的舊好茶生活中,已經有了範型?
*小獵人當年回到山上,不斷提及長輩如父的照顧與傳承,以及由異(漢)文化社會回到原鄉的自在,那種「得其所在」的概念,有沒有落實為真實生活的操作可能?怎麼作?怎麼想?(怎麼由外人作?怎麼由外人想?)
4.家屋修繕對於ina的意義…
這幾回在山上都碰到小獵人的母親ina,即便語言不通,短短的邂逅總是讓人開心。ina會開心地說「要工作阿...」接受我們的小小餽贈時會愉快地說著「謝歇啊…」
已經六十多歲的ina身形瘦小,然而勤快地走動,有時甚至錯覺她的背影顯露著年輕的靈巧。在山上的耕種就像是她的手工藝,隨著地形變化, 小小一方土地就可以撒種耕作。不同的作物接續著成熟,因而她總是可採收,可整理,可以分類儲存,為著她七個小孩細細打量食物與生活。
我猜想,對於ina來說,小獵人能修好原有的房子,讓她無顧慮地在山上耕種著原有的土地,持續著原來的生產與生活,時時漫遊在原有的生活環境時光中,這意義在精神或物質上都大過於一棟座落於他方,只能索居養老的現代化住宅吧?
早晨翻讀著《鏡城地形圖》,戴錦華談懷舊,道是在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一種必然的建構創造。以此想及好茶魯凱文化,當然有失敬意,然而,相信並沒有絕對的傳統或絕對的新生創造,翻來轉去,互為肌理,因而實無須再落入真實性的提問追尋。唯一擔心地,是伴隨著概念所恢復/創造出來的物質本身,會不會是我們唯一可掌握量測,而那凝視中的文化狀態仍是霧裡的花朵?

圖片:歷次在舊好茶拍下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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