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May 2009

「我們」之間是那島嶼最幽黯哀傷的印記

五月天,春季的花都要開滿而謝了。我搬了家。終於讀了顧玉玲所寫的『我們』。這閱讀的同時間,我繼續著清理舊公寓的勞務工作,備加五味雜陳。

昨晚,我和室友花花才不過刷洗了兩小時,兩個人已精疲力盡,為著手上的傷口哀嚎抱怨。

我說:「手好痛...怎麼戴著手套都還會有傷口呢...」這回懂得戴手套,還是因為搬家時勞動了一天,雙手弄得粗糙不堪,學了乖。

夜裡,我一面擦著護手霜,在薰衣草的氣味裡慢慢讀著。這書中一個個夢想飄洋過海哪,來到我們的島上卻受盡辛酸,真得要讓斜躺的視線忍不住慚愧的眼淚。我想作者已經很刻意地要低調描繪著外籍女性工作者的超時勞動,但僅僅是任何一個她或她的生活段落,都足夠讓我的雙手顯得既軟弱又尷尬。

在這書裡看見的台灣是美麗地景起伏中最幽黯不堪的深溝,不可見底,不知有無邊際。這底層黑暗讓「海角七號」那樣簡單明亮的溫情風景顯得很不真實。

一個又一個讓人掩面的故事讓我不禁要想像,她們心中這樣一個島,只能是黑色,殘忍的形狀。

在這兒,我有個菲律賓來的地理系朋友Andrea,我之前和他提過這本書,如今讀了,我倒希望他忘了這回事。我還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說起。要說人們把勞務專業化,交給「他們」去處理,於是就可以忘記自己的無能和無助—這是抽象的分析。要說這人們是我的親戚朋友,左鄰右舍,而那些「他們」就從你的家鄉而來,從大大小小的島嶼來到我最想念的這個自傲的島,這些旅途的查考追溯讓人太心痛。

手腳仍酸痛著,持續消化著六七個小時勞動的疲倦。我只能閉上嘴,努力張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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